養狗

( 原刊 AV Magazine 25-08-2006 )
在雜誌出版後的檢討會議（俗稱「鋤書會」）上，我們才發現標題裡有一個很礙眼的錯字，大家驚訝怎麼在出版前沒有發覺，而這份稿件已經折騰了我們一段日子。和事物「相處」太久，容易出現「盲點」。

《狗咬狗》是部不差的電影，但老實說，真的不好看，散場時還可感覺到觀眾的悶哼。說電影不差，是我能感覺到導演的誠意，想拍一部破格的片子；說它不好看，是電影有很多導演的盲點，可能導演鄭保瑞與這個劇本周旋得太久，過分營造粗糙和狂野的風格，以至犧牲了故事之合理性，例如垃圾山的處理，便和香港現實環境很抽離。

兩位主角（陳冠希與李璨琛）的塑造頗見心思，陳飾演一名自少在暴力的環境下長大的柬埔寨殺手，性格孤僻及冷血，但有強橫及原始的求生本能，為了生存可以不顧一切；而追捕他的刑警李璨琛，因為父親的英雄形象幻滅而崩潰，性格變得放任。

兩人的對決，亦是全片的主線，但導演顯然不願捨棄設計好的情節，令整段戲變得很長，直接影響了後段在柬埔寨發生的情節，李璨琛為了報仇變成了一頭兇猛的野獸，而陳冠希因為妻子收斂了暴戾；最後兩人來一場不要命的生死對決，雖然角色描寫是深入了，令觀眾開始同情陳，效果反而削弱。

電影是團隊合作完成的一個夢，背後的故事及拍攝的過程，往往更令人感動。監製梁德森將如何養大這部《狗咬狗》的歷程，寫成新書《電影。少年。殉情記。》。

梁德森在澳門長大，到日本修讀電影，回港後跟隨蔡瀾當製片人。我兩年前曾經採訪過他，當時他和投資者松下順一，有連串合作計劃，開拍成本不高及起用新導演的電影，而梁亦執導了他的第一部電影《爆裂都市》。

《狗咬狗》是松下順一投資較大的電影，兼且用上知名度較高的演員，與過去合作規模不同，令梁德森在開拍前已感到壓力。

梁德森在書中提及，作為投資者與導演的中間人，他要控制成本，想導演有足夠的創作自由度，但同時又要避免片裡有太多「奇觀式」的東西，令它變成一部怪雞電影；在影片預算超支，他又不想大幅削減外景場面時，甚至作了自己賠上金錢的打算。

《電影。少年。殉情記。》內有動人的筆觸，可見一群有熱誠的電影工作者，在預算不多的情況下表現出香港電影獨有的靈活「執生」精神。

我祝願《狗》片能有好成績，但在現實來說，尤其對一部冷門風格的三級電影來說，路並不容易走；誠如梁德森書中所言，他們是後香港電影時代的「死剩種」，在一片香港電影已經完成了歷史使命聲中，「該為我們這一群在垃圾山戰場中拼命堅守崗位的戰士們，寫下一點東西留念！」《狗咬狗》能拍得成，意義重大，其他的都是後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