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6月12日 星期二

老闆的話



( 原刊 AV Magazine 24-12-2004)

急景殘年,打工仔最擔心的是飯碗不保,看新聞報導,年尾時候,老闆欠薪、裁員及倒閉屢見不鮮,尤其在我們這個假大空的政府領導下,官員口口聲聲說經濟復甦及失業率回落,但市民的生活質素卻日漸下降。

不幸的事情竟發生在本人服務的公司身上。月前大家都收到一封署名「XX公司管理層」的電子郵件,說即月的薪金因一些技術性的問題而未能準時發放,希望員工能耐心等待數天。

糧期不準在敝公司是件平常事,但從不預先張揚,這次竟有警報在先,兼且不敢具名,含糊其辭說甚麼管理層,難免令人揣測。我倒想起譚耀文在《野獸刑警》中,對張耀揚說:你又係大佬,佢又係大佬,邊個做大佬又有乜所謂。

於是我指著同事的鼻子說:你又係管理層,佢又係管理層,邊個係管理層又有乜所謂,總之係匿名。

這封管理層的信可算是我打工以來看過寫作技巧最差的信。首先它藏頭露尾,身為老闆在無糧出的課題上也不敢站出來解釋,二來它沒有傳遞清楚的訊息,失卻一份通告的功效。我曾經做過的一間公司的延期發薪的通告只會這樣寫:X月份的薪金將會在X月上旬發放。

由1至15日皆可稱為上旬。從通告可知這位老闆屬於若無其事型。

不署名也是一種境界,多年前我在一間位列前茅的傳媒機構打工,當時銷量正被新加入的競爭者追得很緊,某天佈告板上出硫了一份沒署名的通告,只有寥寥數字:我們不是讀者的唯一選擇。

與此同時,有位高層被解僱,那時人人自危,擔心自己不是老闆的唯一選擇,隨時聽到耳邊傳來一句:You are fired. 當時我便封了老闆為偶像,冀望能像他寫得一手精煉的文字。

近來在煲《飛黃騰達》(The Apprentice)第一季的DVD,You are fired是常常聽見的對白。這類集戲劇、紀錄片及遊戲節目於一身的電視節目在美國大行其道(其他性質類同的還有《誘惑島》及《生還者》),《飛黃騰達》的遊戲玩法是16位來自不同背景階層的參賽者,每集需接受不同的管理及行銷技巧挑戰,有時是在街頭賣檸檬汁、有時是讓你管理Planet Hollywood餐廳一晚;每集將會有一位表現不濟的參賽者遭淘汰,直至最後一位僅存者,可以獲得一份人工極豐厚的職位,為期一年。

這種節目一般都包裝成真實處境,但真真假假,心水清的觀眾應該心中有數。節目中的人和事,都是充滿戲劇性,在會議室面對被老闆炒魷時,大家都落力死撐,或推諉隊長領導無方,或組員間互相攻訐,最後由老闆與助手退席商議應該向誰說:You are fired.

《飛黃騰達》是真得來很假,假得來很真的節目,真實性無謂深究,我只在意學習戲中億萬富豪老闆Donald Trump決定解僱人時的遣詞用字,充滿大老闆的威嚴,但又令人信服(唔服都唔得)。

我試過被即時解僱,該老闆只是很低庄地說:「唔好再掂部電腦,否則報警。」因為他認為我會洗去某些資料來洩忿;如果他像Donald Trump對我說:you didn't fight for yourself and you're fired.,我會好好反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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